唉,说起这个,我脑子里立马蹦出来的,是谁?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永远的小明。也不知道他到底读几年级了,怎么总在作文里出现,就没毕业的时候?翻开一摞摞小朋友的作文本,嘿,九成九,得有他的身影。不是他捡到钱包了,就是他扶老奶奶过马路了,再不济,也是他和小红一起参加个什么活动。
旁边杵着的,自然是雷打不动的小红。她好像永远扎着小辫子,穿着干净衣服,成绩好,心地善良。偶尔跟小明搭档,一起做好事;有时候自己独立完成任务,比如帮助同学解决难题,或者捐个零花钱。她的故事,总是那么顺遂,带着一股教科书的味道。
还有呢?小刚!他是不是以前比较调皮捣蛋的角色?印象里,小刚好像早期是那个不听话、爱打架、学习不好的孩子,然后经过老师或者小明 小红的帮助,幡然悔悟,变成好小朋友。当然,现在可能没那么刻板了,小刚也许变成爱运动、有点小机灵、偶尔犯点小错误的角色,但总归是个男孩的代表。

别忘了小芳!她跟小红有点像,但有时候感觉小芳更内秀一点,或者更偏重文艺方面?学个钢琴啊,画个画啊,安安静静的。当然,也可能是小红的另一个版本,就看小朋友写的时候更偏爱哪个名字了。这“四大天王”啊,简直构成了小朋友作文里的半壁江山,甚至更多。
你说怪不怪?这么多好听的名字,爸爸妈妈给孩子起名字那得多费心思啊,承载多少期望。结果一到写作文,得!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为什么?我想了想,大概有几个原因吧。
最直接的,是不是受课本影响太深了?早期的语文课本,或者老师的范文,是不是就爱用这些名字?时间久了,形成一种潜意识的模板,小朋友一提笔,脑子都没过,这几个名字就自动冒出来了,像条件反射一样。就像大人写报告喜欢用“鉴于”、“兹定于”一样,习惯成自然。
再一个,简单啊!小明、小红,笔画少,好写,不费劲。你想想,小朋友写作文本来就字数不多,写个名字还要写个特别复杂的,比如“张梓萱”、“李浩宇”什么的,写错一个字都麻烦。而且,这些名字太“普通”了,普通到没有明确的特征,你可以往里面装任何设定。小明可以是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爱哭爱笑的,小朋友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故事需要去塑造他,不带任何先入为主的印象。不像你写个“钢铁侠”,那形象就固定了。这些“小字辈”名字,就像是几个空白的容器,小朋友们想装啥就装啥,方便得很。
还有啊,我觉得是小朋友之间的互相影响。一个人写小明捡到钱,别的小朋友看到了,哦,原来作文里可以这么写啊,用小明挺好。于是乎,你写小明,我也写小明,大家写小明,形成一种奇特的“集体创作”现象。整个班,甚至整个年级,仿佛生活在同一个平行宇宙里,这个宇宙的主角,就是小明和他的朋友们。他们的故事,有点像连续剧,不过每一集都是独立创作,人物设定却又惊人地一致。
这些名字啊,它们承载的其实是一种最朴素的道德模范和行为规范。小明永远是正直善良的,小红永远是乐于助人的。小朋友通过写他们的故事,是在一遍遍地巩固自己从大人那里学来的道理:要诚实、要助人、要团结友爱。这些名字就像一个个符号,代表着“好小朋友”的标准形象。
但有时候我也会想,老是用这些名字,是不是有点限制了小朋友的想象力?他们的身边,明明有那么多有趣的小伙伴,有的叫“大毛”,有的叫“二妞”,有的名字本身就很有故事感。他们的生活,也充满了各种各样真实发生的、鸡毛蒜皮但又生动无比的小事。为什么不能用这些真实的名字,写写自己身边发生的事呢?非要创造一个架空的“小明宇宙”?
也许是小朋友们觉得,写真实名字有点不好意思?或者怕写得不好被同学看到?或者,他们觉得作文就得是“假”的,就得是经过美化的,而小明 小红,恰好提供了这样一个安全的距离感?他们可以在小明 小红的身上投射自己的愿望、烦恼、或者对世界的理解,但又不是完全暴露自己。
我曾经看到过一篇作文,主人公的名字叫“狗蛋”,写他在村子里摸鱼掏鸟窝的故事。虽然用词稚嫩,句子也不连贯,但那股子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啊,真实得让人拍案叫绝。他没有捡到钱,没有扶老奶奶,他就干着一个乡村小朋友会干的事儿。这样的作文,多有生命力!对比之下,那些千篇一律的小明 小红,就显得有点苍白了。
当然,我也理解。对于刚开始学习写作的小朋友来说,降低难度是重要的。起名字这件事,有时候确实会卡壳。用现成的、大家都熟悉的名字,可以让他们更顺利地把想到的情节写出来。这就像搭积木,先用最基础、最常见的形状搭一个框架,等熟练了,再去尝试那些奇形怪状、更有挑战性的积木。
但我还是希望,随着孩子们长大,他们的作文里能出现更多不一样的名字。他们自己的名字,他们的朋友的名字,甚至他们养的小动物的名字。让他们笔下的世界,更贴近他们真实感受到的世界。不再只是那个永远阳光明媚、只有好人好事发生的“小明宇宙”。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名字也挺顽强的,代代相传。也许很多年以后,我们这些当年的小朋友,看着自己的孩子写的作文,会扑哧一声笑出来——“哎哟,怎么还是小明啊!”这几个简单的名字,就像某种文化基因,悄悄地编码在无数小朋友的童年记忆里。它们是套路,是方便,是限制,但也何尝不是一种独特的、属于小朋友世界的集体符号呢?看着这些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有时候,还真觉得挺亲切的。它们默默地见证了一代又一代孩子从牙牙学语到能够独立写下一段段话的成长轨迹。小明、小红们,你们辛苦了,估计还得在小朋友的作文里,继续你们“做好事不留名”(虽然名字永远写着)的平凡而又“伟大”的生活吧。唉,这想象力啊,啥时候能跳出这个框框呢?但也许,跳不出来,本身也是一种纯真呢。谁知道呢。就那么回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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