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儿子取名字,这事儿,说轻也轻,一个代号而已;说重,那真是沉甸甸的,里头装满了你对这小生命一辈子的期许,是第一份,也是最隆重的祝福。在那些个失眠的夜里,在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字典和取名软件里,我翻来覆去,总想找那么一个字,它得有份量,得有光芒,但又不能太张扬,太俗气。
然后,眼睛就定住了,“睿”。
这个字,初看,笔画不算复杂,但细品,真是韵味无穷。它不是那种浮在表面的聪明,不是脑筋转得快、能言善辩那种“巧”。它带着一种沉静,一种深远。你想想,“睿”字,上面一个“目”,下面一个“谷”。眼睛往深谷里看,那得是多好的视力,多强的洞察力?得能穿透迷雾,直抵本质。给男孩取名“睿”,我希望他将来是个能看得真切的人,不被表象迷惑,不被喧嚣裹挟。这世界,热闹是真热闹,混乱也是真混乱,要活得不糊涂,太难了。所以这份“睿”,这份清醒的智慧,在我看来,比什么都重要。

这不是说他要变成个老学究,整天板着脸。恰恰相反,我觉得真正的睿智,是带着一种通达的。是看得明白人情世故,却依然葆有内心的澄澈;是知道生活不易,但仍能找到那份属于自己的乐趣和坚持。他不一定要考第一名,不一定要赚大钱,但他在面临选择的时候,能拎得清轻重;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能找到解决的门道;在与人相处的时候,能体谅别人的不易。这不就是我们常说的“明智”吗?
我有个朋友,他儿子叫小明。当然,名字挺普通,但小明这孩子,特别有主见,不是那种叛逆的主见,而是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他心里都有数。小学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追着玩某个游戏卡,他没啥兴趣,就喜欢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一看就是半小时。当时大人觉得这孩子有点“怪”,可他自己乐在其中,也不觉得被孤立。我当时就在想,这或许就是一种早期的“睿”吧?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不随波逐流。我希望我的“睿”儿,也能有这份定力。
这字里头,还有一种“卓尔不群”的味道,但不带傲慢。是那种内在的卓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光芒。它不像“耀”或者“煊”那样炽烈,而是像一潭深水,看着平静,底下却藏着无限的深度和力量。这样的男孩,他站在人群里,也许不是最扎眼的那个,但他一开口,或者一做事,你就能感觉到他的与众不同。他的思考是深入的,他的判断是准确的,他的行为是有分寸的。这是一种境界,一种品格。
当然,名字只是个引子。你给他一个再好的名字,后天不引导、不教育,那也白搭。但这名字,就像在他心底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一颗关于智慧、关于清澈、关于远见的种子。每次叫他的名字,每一次他自己写下这个字,都像是在给这颗种子浇水施肥。我总觉得,名字是有磁场的,你赋予它什么寓意,它就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这个人。
我不是非要把他塑造成一个圣人。他当然可以犯错,可以走弯路,可以有他的小脾气,小缺点。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我笔下的一个理想形象。但我希望,当他迷茫的时候,当他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往哪儿走的时候,这个名字里蕴含的“睿”,能给他一点光亮,让他自己找到方向。这份光亮,不是来自外部的说教,而是源自他内心深处的澄澈和判断力。
所以啊,这个“睿”字,它承载的不仅仅是“聪明”这么简单。它是一种人生态度,一种应对复杂世界的姿态,一种内心强大的力量。我希望我的儿子,他能配得上这个字,或者说,是这个字能陪伴他,指引他,让他成为一个真正有智慧、有远见、活得通透的人。这大概就是一个父亲(或者母亲)给孩子取名时,最朴素也最宏大的愿望吧。不求他名震四海,但求他心明眼亮,走稳脚下的每一步。这,就是“睿”字于我,于我儿子,最深切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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